木匣
“呸。”
“姓周的你没吃饭是吧,白养你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白吃白喝,连地都扫不好,你说你有什么用啊!”
岳母林秋淑盘坐在沙发上,一边嚷嚷,一边往地上吐着瓜子壳。
周海面对这永远扫不完的瓜子壳,敢怒不敢言。
他在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地位,因为他是上门女婿,将来生了孩子都要随女方姓的倒插门。
整整三年了,妻子叶芷对周海冷若冰霜,两人之间别说同床共枕,就连手都没碰过。
而这岳母更是刻薄,经常无事生非,鸡蛋里挑骨头,动辄把周海骂个狗血淋头。
在周海欲言又止的时候,叶芷回来了。
一身职业装,端庄之余不失韵味,头发是性感的酒红色,且身材高挑,即便站在一米八的周海面前,仍然不弱了气势。
叶芷弯腰摘掉黑色高跟,换上拖鞋,“妈,又怎么了,楼道里都听见你大喊大叫了。”
“还不是这个窝囊废!”
林秋淑把抱枕砸了出去,怒道:“你说说看,这三年来他没赚一分钱,全靠咱养活,现在让他扫个地,他都不情愿了,还骂我,都顶不上养条狗呢。”
叶芷一听就炸毛了,原本冰冷的面孔,出现了浓浓愠色,“周海!你到底闹哪样啊,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样的生活,现在翅膀硬了,使唤不动你了是吗,就算是一条宠物狗,它都知道投桃报李啊!”
“不是,你听我说……”
“啪!”
叶芷甩了周海一巴掌,冰冷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旁的林秋淑窃笑不已。
周海再一次感到心寒,但握紧的拳头很快就松掉了。
三年前他本是一名特种兵,在执行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战友为自己牺牲了。
战友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周海照顾好他的妹妹,也就是叶芷。
出于这个原因,周海才会在机缘巧合下,当了叶家的上门女婿。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犯贱的爱上了叶芷,那时就不再是单纯的完成战友的遗愿了。
“对不起!”周海咬牙道歉。
“贱骨头。”
林秋淑不屑的哼了声,见女儿回房了,又把桌上的一大堆瓜子壳推到地上去,“还不快把地板扫干净,没用的废物,看见你就来气,死一边去扫。”
“好。”周海咽口唾沫,埋头扫地。
等林秋淑也回房了,周海好不容易能清静一下,没想到几分钟后,娘儿俩炸了锅似的冲了出来。
“妈,没搞错吧,叶涛他怎么会干那种事情!”
“就是小涛自己打电话给我的啊。”
林秋淑急的团团转,眼眶都红了,“这个混蛋,平时也就好吃懒做不务正业,这回直接犯法了,怎么办啊这。”
周海发现事态严重,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叶芷不太想搭理周海,但好歹是皱眉解释道:“我弟弟昨晚把人灌醉,带酒店去了……现在那女的还没醒,等她醒了,很有可能会报警。”
这!
周海惊呆了。
周海正努力想着办法,没想到林秋淑一眼看了过来,“姓周的,你马上去酒店。”
“我去干嘛啊?”周海问道。
“替小涛顶罪啊!”
林秋淑急忙道:“你留在酒店,让小涛回来,等那女的醒了,你就说一切都是你干的。”
周海目眦欲裂。
他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林秋淑说这些话的时候,为什么能这样理所应当,好像周海为叶涛顶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妈,你在跟我开玩笑?”周海脸色变得惨白。
“都什么时候了,谁跟你开玩笑。”
林秋淑板着脸,恬不知耻的道:“姓周的,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每天只知道洗衣做饭干家务,你的存在已经失去意义了,可小涛不同,他大学还没毕业,出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你懂吗?”
这什么逻辑?
周海被气得浑身发抖。
但林秋淑还在喋喋不休,“不然算我求你了,你就帮帮小涛吧,你自己人生无望了,他还有希望啊,到时候我再帮你运作一下,关个七八年的应该就能出来了。”
她已经触及了周海的底线。
而且就连叶芷都听不下去了,“妈,你太过分了吧,周海他虽然没出息,可这几年也做到了老老实实、任劳任怨,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你什么意思,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
林秋淑推了叶芷一把,冷声道:“我本来不想把话说绝的,是你们逼我的。就这么三年,姓周的花了我们家多少钱,你自己算算?
至少五十万啊,这窝囊废去年为了救一个糟老头子,硬是从家里拿了四十多万出去,这笔账不用还啊?”
说到这里,周海无言以对了。
他的确找叶芷拿了四十多万,全都用来给人治病了。
“好,我去顶罪。”周海唇齿颤抖道。
“不行!”
叶芷强硬道:“这件事没得商量,我再想想别的办法,都别说了。”
蓦然间,周海感觉被一束光给笼罩了。
或许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随着叶芷否决了林秋淑的歪念,气氛越发凝重起来。
周海看着叶芷疯狂打电话,到处找关系,那身心俱疲的模样,不由的感到心疼。
“你站这儿干嘛,别打扰我。”叶芷回头看了一眼,冷冰冰的道。
“我……是不是很没用。”周海低着头,轻声道。
叶芷深吸口气,不似往日那样选择无视,反而掷地有声:“是,你确实没用,你能做的一切,随便找个保姆来,都可以取代你,我根本看不到你在这个家里的半点价值。
这是你要听的答案吗?我现在已经告诉你了,请你出去,不要妨碍我办事。”
周海兜里的拳头悄然紧握了起来,内心几度挣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你弟弟的事情,我会解决!”
话落,周海回到杂物间,找出了藏在床底的一个木匣,双手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