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风盘旋回绕,黑云压城,银色闪电穿梭其中,经久不落,风雨欲来!
宁王府,艳红灯笼染成血色,大红喜布风中凋零,宁王嫁女之喜,却满地残肢断臂。
“宋玄墨,我杀了你!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撕心裂肺的女声沾染着深入骨髓的恨意随着雷电落下,雨珠瞬间凝成雨幕。
身着大红喜袍的宁云惜被两个彪形大汉牢牢的扣在地上,绾成发髻的青丝早已凌乱,雨水冲刷着眼睛,却将眼泪带入到了心底,苦涩,后悔,恨意,交织纵横。
宋玄墨,父王好友的义子,和自己一见倾心,喜结连理!
而今日,他们大婚的时刻,他带着死士将众人杀了个措手不及!自己的父母和哥嫂都已经做了刀下冤魂!
“啪……”
死士用尽全力的巴掌将宁云惜打倒在地,她的额头撞在地上,瞬间鲜血淋漓。
她张嘴,一颗牙齿伴随着鲜血掉落,尖利的声音凝着蚀骨的恨意:“宋玄墨,你最好让我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否则,我做鬼也会在地狱里爬出来,让你血债血偿!”
“你放心,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宋玄墨脸上依旧挂着温润如初的笑容,招手之间问:“那孽障找到了吗?”
“回王爷,已经找到。”死士回答。
“不!”宁云惜惊慌的瞪大眸子,身体骤然猛烈挣扎。
“呜呜……娘亲……姑姑……”稚嫩孩子的哭声由远及近。
“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还没有到记事的年龄,她是无辜的,你放了她,杀我!”宁云惜目光惊恐,一脸哀求。
茜儿,哥嫂的女儿,刚刚只有两岁的孩子!
宋玄墨淡淡的扫过宁云惜,从死士手里抱过孩子,孩子已经被雨水淋湿,她如同以往般自然而然的揽着宋玄墨的脖子。
“呜呜……姑父……。”茜儿的小脸乖巧的蹭着宋玄墨。
宁云惜面若死灰,嘴唇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往日,茜儿总说,喜欢姑父!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温柔的声音,阴森的语调,环绕着蚀骨的杀意,宋玄墨笑看着宁云惜,薄唇一张一合,说着世界上最惨绝人寰的话:“我怎么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呢?”
“不!”身体冷若寒冰,宁云惜不自觉的打颤,将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血液四溅:“我求你,求求你,放了她,你忘了吗?你经常抱着她,逗她笑,还说等她长大要亲自教她琴棋书画,让她成为第一才女,你喜欢这孩子的,你忘了吗?
我错了,我宁王府的人全都错了!我们全部都该死,我们全部都死有余辜!我不怪你了,一点都不怪你!求求你,求求你了,饶了茜儿,把她送走,送的远远的,让她再也听不到宁王府三个字,放了她,求你!”
爹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为了茜儿我必须这么说,必须哀求仇人,必须!
“呵呵……”宋玄墨不屑的笑着:“宁云惜,你真是我见过最愚蠢的女人,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逢场作戏吗?”
刹那间,全身力量被抽走,宁云惜满脸血污雨水都来不及冲刷掉。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喜欢茜儿是假,爱自己是假,成亲是假,这一切都是假的!
自己怎么能求他呢?怎么能呢?是啊,最愚蠢的就是自己!
“哈哈……”她抬头,喉咙里发出尖利的笑声,眼眶中涌出猩红的血泪。
“茜儿,茜儿,你祖父祖母死了,你爹娘也死了,现在姑姑带着你去找他们好不好?有姑姑的陪伴,你不会迷路的!”
宋玄墨冷笑一声,盯着宁云惜的面容,在宁云惜诡异的平静之下将孩子高高举起,可怜孩子还以为在玩耍举高高,没有丝毫的挣扎和害怕,小小的身体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的落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哭泣,便被死士一剑穿心。
一切发生的那么慢,又那么快。慢到宁云惜清楚的看到了每一个细节,快到孩子还没来得及发出哭声,就这么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宁云惜被钳制跪在和雨水混合的血水中,再也没有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她出奇的平静。
所以,当宋玄墨握着匕首半蹲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的挣扎和恐惧。
“你到底是谁?”宁云惜的声音格外空洞,她听的清楚,死士称呼他为王爷。
宋玄墨瞳孔黝黑幽深,手缓缓放在耳后,轻轻揭下薄如蝉翼的易容面具,露出本来面容。
“我是辰王,冷辛辰!”
匕首被插入心脏,宁云惜看着近在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眼底涌起仿佛来自地狱的怨念,永不消散。
身体蜷缩在地上,宁云惜感觉不到丝毫的冰冷,可怜,可笑!
自己这一生用尽所有力气爱的男人,竟然在临死前才知道他的模样!
没关系,自己下了地狱之后,也知道应该找谁来报仇!
雨势越来越大,天空亮起血色的闪电,地上的女子,永远的闭上了明亮的双眸。
只是,血债未偿,谁甘心就这么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