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女

更新时间: 2024-12-28 08:40

爷爷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把我捡回来抚养。

不知道我是天生犯煞还是家人的克星,3岁左右被我现在的爷爷在山上发现捡回家,爷爷说,在晚一刻我可能就不在了,当时一条大蛇绕在我身旁。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到我6岁时,我养父养母又莫名双亡,死相惨烈,不知何故。爷爷是个降头师,在养父养母去世后,他金盆洗手,隐姓埋名带着我从湘西之地搬迁到贵州一个小山区生活。至于为什么搬迁,他一直不告诉我。

我记不得生父生母的模样,不知道她们何名何姓,更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扔下我。

爷爷带我搬到贵州后,生活回归正常,我从小到大的各种费用由爷爷一人供,他年轻时当降头师攒了不少钱,但这些年花费下来,估计已所剩不多,我只感觉到我们日子越来越艰辛。

但是很快乐,我和爷爷俩相依为命,他很疼我。

日子如复制粘贴一般一天天过,本以为我会安稳的度过一生。可在上初中后,我认识一个喜欢养虫子的同学——杨子庭,这个人改变了我人生轨迹。那时觉得他特厉害,养的虫子居然能听他的话,很有意思,我非常感兴趣,让他教我,我学的飞快。

后来我才知道,他养的虫子叫蛊。

跟他在一起研究虫子没多久,杨子庭的父亲发现我在学蛊方面有天赋,便要收我为学生。听子庭说,他父亲蛊术方面造诣颇深,我满心欢喜答应。一方面我得瞒着爷爷,他打小就叮嘱我,让我不要碰蛊降之类的东西,态度异常坚硬。

跟老师学习蛊术几年后,我和子庭被他安排出门帮人治病捞钱,其实大多时候都是解蛊。接触的蛊类多了,我发现个令人心痛巧合,养父养母临死时所迸发出来的症状和我所见过的蛊人士有太多相似之处。

我一边帮人解蛊,一边寻找当年养父养母所中的蛊类,至今仍无线索。

子庭父亲每隔些时日便给我和子庭活儿干,这次我们要到几十公里开外的一个村子去治病。生病的人叫小洋,才20出头,我们赶到他家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母亲趴在床边哭的梨花带雨,看见我们立马起身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我和杨子庭的面前,一个劲恳求着我们救救她儿子。

子庭扶她起来,好言安抚,我到床边观察小洋病情。他全身干瘪,脸色苍白,宛如死人,更像多天没有进食了。

揭开被子把他衣服撩起来,能清楚的看到肚子以及其他地方有绿色的短条纹,有些貌似还在动,触目惊心,若不是见过多种恶心病情,我恐怕不敢再看第二眼。

我问洋妈:“他平时吃饭吗?”

“吃啊,怎么不吃,每顿都三四碗饭,我们看他身体虚弱,还经常炖鸡炖鸭给他吃,东西是吃了,可病情却越来越严重,去几家医院检查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看他快不行了……听说你们治病厉害,才冒昧去求你们……”

洋妈说着又是声泪俱下,我在一旁看着不好受,想必她近日为儿子花了不少心思。可怜天下父母心,都说现在科技时代,不能信偏方,可依然有许多病是医束手无策的。她要是早点找到我们,或许情况会好的多。

“他现在这个情况的话……”杨子庭过来瞄了眼,皱着眉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仿佛自言自语。可这哪能逃过洋母耳朵,闻言又过来准备下跪求人,被我提前扶起:“伯母,你放心吧,能救我们一定会救的,不过说实话,你儿子……用正规疗法是来不及的,恐怕得冒些险,就是不知道小洋能不能撑住……”

“没事,你们有什么办法尽管用,我…我不怪你们……要是医好了,你们要什么都行,只要我有。”

洋妈泪眼婆娑,已是死马当活马医,她说的这些话比她眼泪更让人心疼。

人真不能生病,特别是穷人。小洋二十来岁,本当阳壮年纪,现在躺在床上皮包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具干尸。把他和他整个家折磨得不成样的不是什么常见的大病,他是被人下了蛊,蚂蝗蛊。

这种蛊很毒,不会立马要人命,而是慢慢吸干被下蛊者的血液和营养,最枯竭而死。被下了蚂蝗蛊的人,吃的越多越有营养,反而越死的快,但吃少了,会感觉肚子疼痛难忍。

蚂蝗吸收宿主吃下的营养迅速繁殖,如此循环,宿主总会供应不了它们所需食物,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而且死相恐怖。

对于蚂蝗蛊的治疗,我们有过一次经验,在几个月前,隔壁县一个富贵人家也种类似的蛊,但那边找到我们时,还处于初期。

那时我们用解专门解蚂蝗蛊的药物给他服用,一个月左右便可解蛊,但小洋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杨子庭和我对视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包,在里面撮点东西给小洋吃下,叹口气道:“就看他命够不够硬了。”

他拿的是一包花粉,花粉有好几种,其中掺合幼蜂等几种小虫。这其实是一种飞蛊,利用风能隔空对人下蛊,中蛊的人会感觉全身奇痒难耐,根据量的不同分别达到不同效果。有用它杀人的,也有用来戏弄别人玩耍的。

而幼蜂蛊恰好与蚂蝗蛊相克,蚂蝗吃花粉和幼蜂的血会迅速毙命,大概需要一分钟左右时间。

我们所担心的就是这一分钟。蚂蝗垂死挣扎时,会剧烈运动,甚至在小洋身体内翻滚,无比痛苦,若他撑不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花粉和蜂血的作用很快呈现,小洋身体里那些绿色的条纹开始蠕动,慢慢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整个身体内爬满蚂蝗,隔着那层皮囊看着都起鸡皮疙瘩。

我始料未及,蚂蝗数目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的多……小洋怕是撑不过去的……

他在床上歇斯底里,我们在一旁却无能为力,洋母在他旁边哭着打气安慰。场面很残忍。

小洋是我们在附近几个县里医治的第五个中蛊的人,也不知是谁放的蛊,不管他什么目的,我若找到他,定要他也尝尝被下蛊的滋味。

十多秒过去后,小洋的声音逐渐虚弱,我从子庭包里拿出一包银针,到小洋身边,对着他皮下的蚂蝗一扎一个准,但蚂蝗太多,我那几十根针起不到多大作用。

“静香,没用的,现在只能靠他自己。”子庭在一旁低声劝我,我又何尝不知道,可眼睁睁看着,那感觉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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