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谁成就的谁
那达慕集市就设立在了两国交境人口相对比较密集的地方,其实规模并不算大,目前只是周边住的两国的人民钱物交换的一个简单场所。摊贩儿们只是支着自己的小摊子,拼成了大约有四五百米的一条“步行街”,路两边的商人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且还未成规模,有小饰品,有手工艺品,有小吃,有胭脂水粉,也有猎户兜售的各种毛皮;但是最多的还是日用的必需品如布料,成衣,针线,各种工具,容易保存的食物等等;离着“主卖场”不远还专门辟出来一块地方,成为了牲口的交易市场,有些杂乱却做得有声有色。整体看来各行各业倒是也算都有模有样,如果以后发展下去,这里的集市应该很有发展前景。
那达慕集市的周围,两国都派了一支四五十人的驻军在负责维持秩序,这就是两国的诚意了,保护市场环境的安稳,为的就是在互市的早期,尽量在各个方面都照顾好两国的和睦。
与官员考察的情形不一样,庆心和勃渊兴致勃勃的在逛着,为的只是“喜欢”,两人看看什么都觉得好玩儿,喜欢了就拿了,自然有人结账,他们只管开心。
古昊离庆心很近,却与她不同,他也在仔细的分析集市的组成,他很惊奇的发现,来那达慕集市上的人,除了呼兰国的人和曌国的人之外,竟然还可以看到冀国人的身影,没有想到冀国地处偏僻,各种收益贫瘠的地方倒是也有人消息灵通知道在最新建立的集市上讨生活的人,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虽然集市上多都是些一般的玩意儿,但是冷不丁的也能见着少有的好东西,上好的药材啦,上好玉器啦,也有人兜售一些“古玩”。这些名贵的东西询问的少,但是也有人会来淘货。为了避免出现“欺诈”的行为造成民族间的矛盾,从而可能引起的民族之间的争端,杨家自动的成立了“鉴定档口”,每次有那达慕集市的时候,就会派专业的“鉴定人员”坐在档上,只要经过鉴定的买卖皆需要上缴交易额的千分之一的鉴定费用,同时也确保了,只要发现这笔生意有“不妥”,所有的损失,有杨家一力承担。
“你们这样做的很好!为两国的和睦有颇大的功劳。”古昊对杨继业笑着赞许着杨家。“杨尚书和侍郎果然是为国分忧的典范。”
大宗的高金额的交易往往是两国比较有影响力的家族或个人才能操作的,如今此类的交易还少,并不觉得,但是随着交易市场的成熟,货物的档次会越来越高,交易的金额会随着集市的发展增大,如果这种高金额的交易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证,就意味着在交易的源头上就已经消灭掉一部分民族之间可能引发冲突的点,如此便增进了两国之间的一些友好的交往。
“臣不敢居功,实是和妹妹闲聊的时候,心儿,嗯,宸妃娘娘玩笑的一个法子,臣觉着实在合适,便用了。”杨继业也在观察鉴定档口的事宜,期间虽然没有什么生意,但是招牌做的体面,鉴定的老先生也看着严谨且亲切,心里还是满意的,如今只是在搭建自己信誉的时期,主要目的就是树立杨家“仲裁”的地位和角色,挣钱还是来日方长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培养百姓的信任感,养成百姓的依赖性,长此以往,杨家在边境的商圈里地位和口碑便又是一个台阶。杨继业正在满意着杨家人的安排呢,如此突然的陛下问了句话,赶紧组织语言回答了,但是说话的时候“妹妹”“心儿”的挂在嘴边儿,确实没有多加注意,显得就对宸妃娘娘不是特别的尊敬。
古昊也没有管他那些虚礼,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离自己只有两三步远的地方陪着勃渊看小玩意的庆心。“心儿平时的想法就古灵精怪的,仿佛是比别人不同,大约长的是颗七窍玲珑心似的,每每想的法子倒是也好使;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学的?”古昊总是好奇,她的故事,她的想法为什么总是特别的多,也特别的新奇而有效。
“妹妹比我们兄妹都要开智早些,打小儿就喜欢的东西宽泛,一点点儿大就学着识字,开始看书了,母亲觉得她早慧得很,时常夸她;父亲也觉得她自小太聪明,怕对她长大了不好,专门带了她去拜会过两位高人,大师们都说无事,便由着她看书,宠着她随意喜欢什么了,后来家里人就喜欢看她鼓捣些稀罕玩意儿。”杨继业对妹妹的聪明早就见怪不怪了,从小到大他这妹妹一会儿一个故事,两天一个主意;心性虽然平淡,想法却大着呢。曾经就因为怕兄弟们学着记账辛苦,比比划划的一下午,硬是琢磨着整出了“记账本”,为了往本上誊字方便又专门和大家研究关于“阿拉伯数字”,如今全天下估计就是杨家的账房们能看明白杨家的账,不懂门道的,拿了账本给他,都是白给;为了救人就往乞丐堆儿里挑家仆,又是教他们干活儿,又是教他们算账,说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结果这些人本就无家可去,妹妹带他们好,杨家带他们好,他们就安心做杨家人了,现在的杨家家仆也是独一份儿的忠心;为了让父亲不用发愁和同行比价格,妹妹就说让杨家的生意和人家比“态度”吧,什么态度?服侍人的态度呗,一说道明白了,父亲满心喜欢,照着做下来,如今哪个行当里面杨家的货不是价钱最高买的却最好?
“哦?怎么还有这个说法儿?我倒是从来没有听杨尚书提起过,说给朕听听吧,只当是解个闷子。”古昊双眼闪闪有光,却状似不甚在意,只当闲聊的说着。
“妹妹识字太早,说话太早,很小的时候就会开解人了;有一回父亲心情不好,妹妹去粘父亲背诗,背的却都是‘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这样的打油诗。父亲初初没听清她说什么,仔细听了不免被逗得哈哈大笑。直说她贴心,打那儿以后,父亲常叨念这几句呢,每天自己找乐呵。”杨继业回忆起来,又觉得温馨,有了妹妹这个开心果儿,父亲的脾气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的妹妹到了杨家,父亲确是又顺当的不少,杨家的买卖也是非常顺当。
“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这是她说的?怎么这样好玩儿的话,朕以前没有听谁说过。那时她有多大?”古昊听到庆心的小时候,觉得场景特别温馨。
“那时候宸妃娘娘大约有个两三岁!她自己瞎编的,也没有传出去。就只是父亲喜欢自己叨念着玩儿。”杨继业倒是不记清那时候庆心到底几岁,毕竟自己也小没有亲眼见过,所有的这些记忆都是断断续续听父亲和母亲说的。
“两三岁,她自己作诗?”古昊诧异的很,又去看一眼那个和小贩儿聊得正开心的庆心,心说这小妮子,不可思议啊。
“正是呢!家父就觉得有些不妥,怕她‘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便有些忧心。后来心里还是实在放不下,怕她过慧早夭,便托人去求了高人,想看看她的运势。”杨继业回话道。
“这怎么做的准,随便一人就能定的了堂堂尚书府千金的命运了?”古昊却不大信这个“找了什么人啊?托的钦天监?”古昊没什么太大的心思,只是顺着问问。
“可巧托上了戒得大师和玄真大师。”杨继业说道“算是宸妃娘娘的福气深厚些。”
“福气是深厚!”古昊一听是这两位却不是刚刚的不在意了,戒得高僧如今早已是逾百高寿,多年前就不怎么见外人了,虽然佛说随缘,可是这得是多大的缘分才能见上高僧一面呢,玄贞大师却是道家的高人,据说她自小因为遇到高师被带到道观修行,饮露食花不食人间烟火,倒是听说其医术了得,平生时常游历世间,为人义诊,处处行善广积福缘,只等飞升,如今据说也多年未现身世上了。这两人,一般皇室去都是不太好求的,皇家也是非常礼遇他们的;平常人去求,怕是难得见到其一,庆心见到了两个,果然是福深些“都是怎么见上的?他们都是怎么说的?”古昊这次问的认真。
“说起来可就是巧呢,当年父亲是想带着庆心拜见玄贞大师,路上却遇上了一位简装的老僧人,庆心在马车里看了一眼,觉得老人一个人在路上行走实在辛苦,便想送一送,就对父亲说‘该让老者上车,今日的老者便是明日的自己,今日他便或是明日的我们,送一送算是积明日的福吧,且供养僧人本就是莫大的福气。’”杨继业说道“我父亲听着有理,且也觉得僧人徒步辛苦,便去邀请。”
古昊自然知道那僧人是戒得告诉,便猜说“怕是请不动的。”
“陛下睿智,正是请不动。那老人家说‘走路也是修行,老衲徒步却是为的参佛’便把父亲劝回去了。”杨继业说道。
“那又是怎么续上的缘分?”老和尚不上车,怎么见得上庆心为她看命呢?
“宸妃娘娘却在车上说‘行走是修行,坐车难道不是修行?大师今日坐车既有修行,又助我杨家积攒福缘,岂不是在做大功德?’”杨继业其实和杨继荣一样,非常喜欢回忆起庆心的点点滴滴与人分享,边说边心里还乐滋滋的,与有荣焉。
古昊听到这里,眉眼间也是有些了悟“如此才结下的缘分,心儿果然是聪慧啊!”这些说法,别说是两三岁的孩子,即便是成年人又有几个有这等机变。
“大师上了马车,只是看了一会儿宸妃娘娘,与父亲说‘此女承天之惠’,实惠的惠,恩惠的惠。后来父亲知道是戒得大师要去拜访玄贞大师,直呼有缘,有了戒得大师的话,父亲也放心许多。”
“真是得见有缘人啊!后来有高僧引荐玄贞大师也见着了。”古昊虽然是问句,但是说的很肯定。
“见着了,玄贞大师说宸妃娘娘将来必然是要缘合四海的,说是要和她借个善缘,还送给妹妹一块尚好的脂玉,要我父亲等到庆心满了什么岁数的时候给她配在身上。”杨继业已经基本上忘记细节了,只是依稀记得事件“哦,玄贞大师也送了宸妃娘娘四个字‘得乾赐福’。”杨继业想起了庆心得到的第二个评语马上补充。
“承天之惠、得乾赐福”古昊仔细揣摩这两个大同小异的词,却觉得贴在自己心口的脂玉温暖的滋润着自己的心田。原来这才是这块脂玉的由来,是大师所赠呢,或者是心儿不愿意说出那个出处,怕当时的他觉得新晋的佳丽“故弄玄虚”,却真心的将最宝贝是贴身宝物,像是护身符一样的好东西毫不留恋的送给了自己,古昊觉得自己深深的喜欢上了自己胸口这块脂玉的温度,真心的觉得庆心的所为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你说她是刻意的藏拙吧,也不是;她也说是知道什么好的就会和你说,但是她确实不会去做那些哗众取宠、争名夺利的事情。细细想想庆心的所为所得,心中却一直在疑问,明明是庆心自打出生,杨家就百般顺遂;自打庆心进宫之后,他也事事如意;那么到底这两位大师说的那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呢?是说庆心得了上天给的恩赐呢?还是庆心来到世上是上天给世间的恩赐呢?
古昊想不清楚,便一个人在沉思着捋顺,他似乎也不在意周围的环境了只默默的跟着庆心和勃渊游走的路线走着,也不说话了,跟着他的一行人不知道他这是在寻思什么也变得安静下来。
一行人走走看看,且行且走,却走到了牲口市场旁边的一个小小的奴隶贩卖场。
“stop~~!!Out!!Go,go!Don’ttouchme~~~(滚!别碰老子!)”很恼怒的声音,但是恼怒中的一丝颤音不难听出叫喊着的一些绝望。
这是一种久违的语言,虽然不怎么礼貌,语气也很差劲,但是却成功的引起了庆心的注意。